什么样的人能做出AI Native的原生应用?
自2023年大模型爆火后,所有人都在寻找AI Native应用,未果之后,又将视线投向了能够做出AI Native应用的人,有人将他们的画像限定在00后、名校毕业等金光闪闪的Title,也有人认为仍然是大厂人更有机会。
事实上,不同的AI应用开发者,就像是不同的门派。一类AI开发者和产品经理似乎没有特定的“门派”,他们自己动手,富有创造力,不受局限;另一类则是接受过互联网行业的“正规培训”,有一套成熟的打法。这两类并没有高低之分,但有左右之别。
心光日记和歌歌AI刚好就是两个不同路线的产品:
心光日记的两位开发者都是第一次开发产品,他们没有既定的框架和约束,一切从头出发;而歌歌AI的开发者曾在网易天音团队,带着大厂的经验,完善工整的产品功能设计,试用下来有一股互联网的熟悉之感;
心光日记前者提供的是情绪价值,让用户的记录更有趣、有价值;而歌歌AI希望帮助用户降低创作门槛,获得现实收益,并构建社区。
心光日记希望打造每个人的小世界,成了I人圣地;歌歌AI鼓励大家分享自己的作品,被E人统治;
当然,他们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例如,都是2022年就开始做的产品,而不是ChatGPT火爆之后的一时兴起;开发者的背景都是技术与文化相交叉,甚至都对艺术充满兴趣;他们都希望做出一个十年甚至以上生命周期的产品……
本期直播硅星人将对话三位优秀的开发者:歌歌AI写歌联合创始人王枢沛、心光APP开发者王禹效、心光 APP 联合开发者徐璐,聚焦于独立产品从概念到实现的真实故事:怎么才能富有创造力和思考?技术是壁垒么?场景如何定义产品?产品到底是做给谁?第一波用户怎么找?如何破圈?创业公司如何生存下去?
带着这一连串的问题,我们和三位开发者聊了将近2个小时。
以下是对话实录整理:
这知识,必须要“学杂”
硅星人:心光日记和歌歌AI都是最近被很多人讨论的AI产品,三位可以先介绍一下自己,以及为什么决定做这样一款产品?
王禹效:大家好,我是心光的创始人之一,与我的联合创始人徐璐一起开发心光日记这款AI伴侣产品。和传统的生产力工具不同,心光日记更注重用户的生活、情绪和感受,希望成为用户的AI朋友,与他们互动并关注他们的生活故事。
之所以做这款产品,和我的背景有关系吧。我读了八年的本科,小时候就对计算机和软件很好奇,也去学了计算机科学。但后来发现,计算机科学主要关注技术细节,而不是如何制作产品。然后我又开始学其他领域,包括电影、语言学、小语种保护、心理学和人文社科等等。这些人文的研究里有很多热情和洞见,但却停留在理论阶段,没有转化为具体的产品。后来,我又去学习了设计、游戏开发和软件开发,意识到不同学科的知识是相通的,需要从不同角度进行解读。
我没有正式工作过,甚至在一次科技公司的入职培训中,因为不想长期从事同一份工作而选择辞职。之后,我决定自己创业,写了很多文章,开发了产品,最终开始了心光项目,这是我的第一个正式创业项目。
徐璐:我和禹效是情侣。大约一年半前,也就是2021年初,我们相识。我本科学习经济学,大三时去美国交换了一年,那时我意识到经济学虽然有意义,但个人很难对整个系统产生影响。因此,我想学习一些更实用、能动手的技能,比如数据科学。研究生期间,我继续深造了数据科学,并在毕业后去阿里巴巴数据科学岗工作了一年。
心光的起源很有趣,我多年来一直在记录自己的生活日常,这也是我们决定开发这个产品的原因之一。最初的时候,心光是一个通过记录追踪心情的智能软件,即使2022年还没有大模型,它也使用了传统技术框架进行情绪识别。我们甚至考虑过开发硬件,但最终决定专注于软件开发。今年3月,我辞职全职投入到心光项目中,希望能全心全意地做好这件事。
硅星人:那枢沛呢,你之前的经历是怎样的,为什么决定出来创业,以及现在的想法和规划是什么?
王枢沛:这个就特别特别特别有缘,我跟禹效有一个共同点,我也读了很多年本科,读了两个。
硅星人:你也读了八年?
王枢沛:我没有读八年,我读了六年。
第一次读本科是浙大的工程专业,读了两年,然后去学了音乐制作和吉他表演,四年时间完成了五年的课程,总共拿到了两个学位,可以说是两个半学位吧。转方向是因为从小就特别喜欢音乐,家里很多人都从事音乐行业,比如我爷爷和爸爸。
回国后,我在网易参与了网易天音这个项目,外界可能认为这是个大型、完善的网易项目,但实际上我们是从零开始,一步步建立起来的。网易天音起初只是网易游戏部门下属的一个音频部门里的一个小项目。我们几个人都是靠热情和信念,推动这个项目发展的。之后,我还做了其他几个项目,其中一个是在海外推出的音乐创作工具,一个是AI驱动的音乐创作者知识工具平台,后者是在2021年开始开发的。这些项目的核心理念都是降低音乐创作的门槛,让更多人能够参与到音乐创作中来。其实,从最早的多轨录音机到今天的电子音乐制作软件,技术也在一直进步,极大地降低了音乐创作的门槛。
现在音乐流媒体平台的用户数量达到了数十亿,但大多数人都没有投身音乐创作,并不是因为他们缺乏兴趣,而是因为门槛太高。无论是早期的网易天音项目,还是后来的其他项目,我们的目标始终一致:就是利用技术手段降低音乐创作的门槛,并构建一个完整的产业链,让创作者可以通过他们的作品获得收入,将音乐创作变成可持续的职业生涯。
技术是壁垒么?
硅星人:我发现你们都是2022年开始做的产品,就是在大模型爆发之前?什么原因促使你们在那个时间点就觉得做这样一款产品出来?
王禹效:我们开发心光 App 的初衷是解决一个简单问题:怎么让记录变得更有趣、更有用。现在的记录方式常常让人觉得不太方便,比如想回忆上个月吃过啥好吃的东西就挺难的。我们觉得记录情绪特别重要,所以用了红黄绿三种颜色来标记心情。
这个想法其实是从豆瓣的一个话题“你生活中发生的三件好事”来的,我们想做一个能让大家更好地记录和整理想法的东西。然后做了市场调查,也结合了自己的经历,发现市面上还真没有这样的应用。心光 App 不仅仅是个简单的记录工具,它还能自动帮你整理和分析内容,甚至给你点情绪上的支持。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定制 AI 角色,因为我们知道每个人的生活意义都不一样,所以我们想把这个应用做成一个可以随着你的成长而成长的平台。而且,我们非常重视技术伦理,希望能用先进的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给大家提供更有价值的服务。
硅星人:那歌歌AI呢?你们更像是一个效率工具,和心光做情绪产品的思路不太一样。我理解做效率工具应该着重考虑的是怎样最高效、最直接、最快捷。你们在开发产品时有哪些思考?还有,当AI生成音乐的产品兴起后,包括最近一波的爆发,对歌歌AI产生了什么影响?
王枢沛::首先我想讲一下,歌歌AI不只是个工具,它是个创作者社区,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我们设计了独立的应用,里面有私信、群聊,还有挑战赛、排行榜这些互动玩法。我们还把平台上的内容推到快手、抖音这些大平台,播放量数都破亿了。这款应用人人都能玩,创作音乐就像发朋友圈一样简单。我们的用户五花八门,有年轻人、白领、工地工人,甚至残障人士。他们都喜欢表达自己,以前没做音乐,是因为创作太难了。除此之外,我们还帮用户把作品发到网易云音乐这些主流音乐平台,过去发行音乐挺复杂的,但现在用AI技术,从创作到发行快得很。而且这些作品在平台上的播放量,我们会按规矩结算版税,全归创作者,很多人通过这个赚到了钱。
硅星人:嗯对,我自己写了几首歌,发行之后现在已经开始有收入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王枢沛:是么?对,现在歌歌AI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链:创作、分享、分发、变现。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创作者社区,鼓励大家用音乐记录生活、表达情感。虽然现在很多人还没意识到这点,但我们相信每个人都能创作音乐,希望通过“写歌”让更多人加入进来。
再说说竞品“Suno”,我觉得这里面有个区别,很多竞品都是技术人员或互联网产品人员做的,比如“Suno”的创始人Mikey是个音乐爱好者,但不是音乐圈的人。国内也有一些类似项目,但大多数也是非音乐背景的人在做。音乐产业文化底蕴深,技术壁垒高,外行人不容易理解音乐创作的本质,这是我们团队的优势。我自己是音乐人,我的联合创始人是知名音乐制作人,我们的算法工程师本身就是原创音乐人,作品播放量过数亿,每年能拿几万的版税。所以,我们既是创造者也是使用者,在技术和音乐两方面都有很深的理解和经验。
至于“Suno”,对我们影响不大,关注“Suno”的主要是科技圈和投资圈的人,但在中国大众里,“Suno”还不知名。虽然它是面向海外市场的,但不符合中国用户的使用习惯。在我看来,“Suno”不会成为我们的直接对手,也不会抢走我们的用户。相反,我们专注服务于广大普通用户,这部分用户和科技圈关注的群体不一样。
硅星人:普通用户关注什么?技术带来的体验感差异大么?现在的二位用的是什么样的底层模型?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
王枢沛:有自研也有外部调用,最核心的音乐生成能力是我们自己的,至于歌词写作,我们原本有一个表现不错的自研模型,最近我们打算重启这个模型,用在我们产品的一项功能上。当然,我们也不排斥使用成熟的外部模型,比如GPT,像我们的Bot对话和歌词写作功能,现在使用的是大语言模型,调用了好几家大语言模型来处理不同的事情,主要看每个模型擅长做什么。如果调用这些模型能为我们的产品加分,我们肯定会使用。
但作为一家初创企业,我们迭代非常快。可能这周还在使用GPT,下周就换另一家服务商了。如果觉得某种交互方式不够好,可能一个月后就会更换。从产品的角度来看,技术主要是用来服务于我们的目标。我们首先要明确我们要做什么,然后看这项技术是否能让我们做得更好。如果能,我们就采用它。
关于技术壁垒,虽然我们自己开研发了一些关键技术,但我认为技术壁垒不是真正的壁垒。一般来讲,技术壁垒迟早会被突破,就像核武器那种门槛极高的技术也难做到完全封锁。所以,对我们来说,长期发展的关键壁垒其实是社区文化、版权、品牌建设和网络效应这些。虽然我们现在技术做得还不错,但不会把它当作长期战略。在中国的创业圈里,很多人会因为政策原因盲目投资技术驱动的项目,但这不一定健康或者可持续。做生意嘛,长远看还是得靠商业模式,不能光靠技术。
王禹效:对,是的,技术壁垒不过是时间差异,最终技术都会趋于一致。今天大家觉得AI有技术壁垒,只是因为它还没有发展成熟。当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你会发现讨论模型其实是次要的。我们经常被问及使用什么模型,但这是一个无聊的问题。比如,如果用一个高级模型去做一些简单的任务,那就是大材小用。
心光本质上是一个自动化系统,我们有一套模型系统,包括国内外各种适合不同场景的模型。它有一套自动判断机制,来决定在特定时刻使用哪个模型。我之所以不想过多讨论技术层面的模型,是因为我们对AI的预期不仅仅是模型。AI应该是一个包含人类所有语言、文明、知识的知识库。知识本身没有意义,除非通过逻辑联系起来形成有价值的信息。一个优秀的AI模型应该具备深厚的知识基础、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和高情商。
情商是建立在智商基础上的,它不仅仅是会说话,而是能够真正理解和回应人的情绪需求。有了大的知识库和强逻辑后,AI的智商就体现出来了。而情商则是AI更高层次的能力,它需要能够理解和回应人的情绪。未来AI的发展方向应该是多模态的,能够写作、绘画、与人互动,甚至具备情绪感知和代理功能。这些是AI发展的趋势。
我们看到一个好的AI模型应该具备的技能后,就应该思考如何让产品随着技术的发展而获益,而不是被技术壁垒所限制,更重要的是原创性和持续改进的能力,原创者总是快一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好东西需要时间来打磨。我们做产品时,更关注的是顺势而为,而不是过分关注技术壁垒。
场景是灵魂么?
硅星人:我发现你们的产品方向完全不同。“歌歌AI”倾向于公开和分享,鼓励用户将创作的作品公之于众;而“心光”则是一款非常个人化的产品,强调用户的私人体验和个性化需求。你们觉得未来年轻人会更i还是更e?你们对用户的观察,呈现出怎样的趋势?
王禹效:个人化和分享并不矛盾。一方面,像“歌歌AI”这样的产品鼓励用户分享创作,就像Notion让人们一起创作模板并分享。另一方面,我们经常被问为什么用户不使用传统的社交软件,而是选择“心光”来记录个人经历。传统社交软件通常是把一堆人聚在一起,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真正的互动。很多时候,人们只是发发状态,缺乏深入交流。用户选择AI产品的一个原因是它们能随时响应用户的情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提供支持。很多人不喜欢传统社交方式,因为他们担心隐私泄露。在社交媒体上,人们通常会维护一个理想的自我形象,但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用户可以更加真实地表达自己,这对很多人来说非常重要。
在“心光”的用户中,有些人会选择在小红书上创建一个私密账号,只用来记录个人的生活点滴,但他们不愿意让其他人关注。这说明用户渴望一个既能记录个人经历又能保持隐私的空间。因此,我认为个人化和分享并不矛盾。关键是理解用户在某个场景下想要解决的问题,并提供相应的解决方案。没有绝对的对错,重要的是找到适合用户当下情境的最佳形态。
硅星人:关于歌歌AI,你们的目标是发展成一个集音乐播放、社区和生态于一体的平台,类似于网易云音乐吗?因为很多视频生成的工具最终都会演变成了抖音这样的平台一样?
王枢沛:我们的音乐项目跟传统意义上的音乐项目有很大不同。我敢说,未来我们可能会超越 Spotify、TME 和网易云音乐这样的平台。原因在于,Spotify 或 TME 就像是线上的大型唱片店,它们汇集了所有唱片资源供用户选择。传统唱片店各有特色,不同的店主会有不同的选品偏好和进货渠道,而 Spotify 和 TME 则致力于垄断音乐的供给端。
比如,TME 控股了很多独立音乐厂牌。现在人们听的大部分音乐实际上是网络神曲和抖音热门歌曲,而这部分音乐大多来自 TME 控股的版权公司。TME 通过这种方式垄断了音乐生产的资源。因为它掌握了音乐的渠道和供应链,所以它的产品种类更加丰富。但是,无论 TME 如何垄断,它所能触及的仍只是社会中的一小部分人。TME 宣称有两百万位独立音乐人,但实际上持续创作的可能不足一百万,其中能够依靠音乐谋生的更是只有几十万。
这几十万音乐人要满足全国十四亿人的音乐需求,显然是不可能的。从互联网产品的角度来看,他们会优先服务于效率最高的市场,即大众市场。然而,中国的十四亿人有着多样化的音乐口味,有人喜欢军歌、红歌、摇滚或是其他小众音乐风格。对于传统音乐创作者而言,为这些小众市场创作音乐在经济上往往是不可行的。
但现在有了 AI 技术,创作音乐的成本几乎为零。用户只需通过简单的指令就能创作出一首歌曲,比如为自闭症儿童创作一首鼓舞人心的曲子。这意味着即使是最小众的音乐爱好者也能得到满足。过去,音乐人只能关注最主流的市场,而现在,所有的音乐听众都能找到符合自己口味的作品。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实现这个愿景,我们将开启一个全新的音乐时代,这个市场的规模将是之前的几百倍乃至更大。即便我不是最终实现这一目标的人,但这个逻辑上的可能性是显而易见的。
硅星人:我理解两位的意思是,技术本身是一种工具,它的效果取决于使用者和使用场景。我发现市面上类似于“记忆碎片”的产品有很多,比如闪念贝壳、林间疗愈室也很类似,整个UI设计也比较吸引人。我个人其实很喜欢这个产品,但是我打开它的频率比我想像的要低,因为大多数时候我心情都很好,不太需要疗愈。所以可能产品功能类似,就因为使用场景的不同,最终的效果也不同。这一点上,心光是如何思考的,你希望用户在什么场景下打开心光?
徐璐:我想先谈谈我们的想法。林间是一款我们非常喜欢的软件,两个月前在类似的直播活动中,我们与林间创始人Joshua有过交流。虽然我们都在同一个领域工作,但服务对象、场景和功能理念都有很大的不同。林间定位为Z时代的情绪伙伴,是一个围绕情绪设计的感性产品。心光也是一个感性的产品,但我们的核心目标是满足用户被看到和被听到的需求。很多人在情绪不好时才会打开疗愈软件,而心光希望在用户开心或需要执行任务时也能提供帮助。心光希望满足不同用户的需求。
直观地说,我们想做的是一个类似生活版的Notion,因为不同人的记录需求各不相同。有的人用它作为个人文档库,有的作为企业文档共享,还有的作为个人网页。用户如何使用心光,尤其是他们的需求,实际上是多样化的。我们通过大量用户访谈发现,即使是有记录需求的用户,他们记录的内容也完全不同。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倾向于规划类记录,他们需要有条理地呈现每天的活动,从而获得成就感。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有些人一年能写完多个笔记本,十年能积累一柜子的笔记本。这些人都有归纳生活的需求。第二部分用户则完全是为了情绪发泄,他们不需要回顾或知识库梳理,只是想表达当前的情绪,无论是愤怒、开心还是其他。对他们来说,心光是一个表达和疏解情绪的平台。第三类用户更看重功能性。例如,有人在健身时会记录卡路里消耗、体重等,我们的分析和图表可以帮助他们展示进步过程,AI朋友也会时刻鼓励他们。
我们发现,即使是有记录需求的用户,他们记录的内容也完全不同。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倾向于规划类记录,他们需要有条理地呈现每天的活动,从而获得成就感。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有些人一年能写完多个笔记本,十年能积累一柜子的笔记本。这些人都有归纳生活的需求。第二部分用户则完全是为了情绪发泄,他们不需要回顾或知识库梳理,只是想表达当前的情绪,无论是愤怒、开心还是其他。对他们来说,心光是一个表达和疏解情绪的平台。第三类用户更看重功能性。例如,有人在健身时会记录卡路里消耗、体重等,我们的分析和图表可以帮助他们展示进步过程,AI朋友也会时刻鼓励他们。
心光最初主要服务于第一类用户,即那些把它当作升级版备忘录的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发现用户群体发生了很大变化,目前前两类用户几乎各占一半。我们认为,尽管用户需求多样,但有一些共性。我们希望将这些功能模块化,让用户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所需部分。无论是记录、情绪梳理还是功能性需求,我们都希望用户能从生活中的各个方面获取有价值的信息。简单来说,心光不仅仅是一个情绪助手,我们希望它能够围绕用户的生活展开。用户把心光比作自己的小世界,每次打开都像回家一样,感到温暖和自由。他们可以在这里聊天、表达情绪、进行统计分析等,心光是围绕用户个人展开的世界。
十四亿用户,为谁做产品?
硅星人:你们在讨论中提到了很多与用户相关的事情,比如要做针对普通人的工具等等,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些用户?让别人知道现在有这样一个工具,可以用它来写歌、写日记,这就涉及到用户推广的阶段了。
王枢沛:我们的产品实际上起步比较早,最初是在2023年3月上线的。在漫长的产品迭代过程中,我们积累了一批早期用户。这些用户的来源主要是通过SEO。例如,一年前如果在微信上搜索“AI写歌”,我们的是唯一的搜索结果,或者几乎是唯一的结果。因此,这些早期的SEO流量帮助我们积累了最早的用户群体。
硅星人:这可能是你们选择这个名字的原因。
王枢沛:嗯对,就是服务于SEO,也比较简单直接。
硅星人:它会不会太直白了,缺少一定艺术性。
王枢沛:对。反正主打一个接地气。我们一直在考虑是否我们的产品调性太高了,是否应该更接地气一些。我们可能还不够接地气,但感觉应该还可以,这也是在寻找平衡点。
因为如果调性太低,可能会吸引到付费意愿不高的用户群体,这会对产品的社区调性产生负面影响。所以这是一个权衡取舍的过程。我们的产品在中国社会中的品牌调性是偏向精英的,但并不是特别小众文艺的感觉,它还是面向大众的产品。早期有一些SEO流量进来。去年11月,我们发布了几条视频,关注度非常高。这些视频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我们一直在更新视频内容。
硅星人:是在抖音上发布的吗?
王枢沛:对,这些视频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们当时更新了一些功能,比如声音克隆,当时这个功能在市场上非常少见。所以我们推出了声音克隆功能,以及一些其他功能点,这些功能点可能正好满足了市场需求,所以那个月用户增长了几十万。我觉得这是产品功能与市场需求契合的结果,只要你的产品功能确实触及了用户的痛点,增长就会非常快。我认为创业就是这样一个过程。我们的产品推广主要是通过抖音、小红书,现在主要是小红书上的用户。还有许多用户来自抖音和B站。我们在B站上有一条视频播放量超过了500万,成了热门视频。这些视频都是我们自己制作的,没有请KOL来拍摄。我的合伙人亲自拍摄了这些视频。
硅星人:无论你做什么产品,都需要在市场上进行推广。现在有很多产品名称听起来很文艺,比如“林间疗愈”、“胃之书”,这些名字听起来很文绉绉,让人不清楚产品到底是做什么的。产品的特性似乎隐藏在这些文艺的名字后面。其实心光也是一样,如果用户只是看到“心光”这个名字,他们可能也不知道产品是做什么的。你是如何平衡这个问题的,既能有效传达产品的功能,又有一个有调性的名字?你们是如何做出取舍的?
王禹效:“心光”这个名字本身就很有想象力,能够激发人们的联想。它实际上描述的是给人的感受。有趣的是,最早我们给这个产品起的名字是“心情红绿灯”,因为我们最初的定位是它能够反映你当天的心情好坏。我们想要传达的是,这个产品关注你的感受和状态,就像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一样。“心”是我们想要用的字,而“光”则是后来想到的,它带来了一些联想。我们考虑了各种组合,最终选择了“心光”,尽管它听起来非常文艺,可能让人难以一眼看出产品的用途。我们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问题,也是我们面临的挑战,特别是在搜索优化方面。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特别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你有建议,欢迎推荐给我们。
我们发现,最早的用户是一群对技术感兴趣的人,他们觉得将AI和记录功能结合在一起很有趣。他们使用后,会推荐给他们的朋友,其中一些成为了我们的目标用户。这些用户发现产品真的很适合他们,然后他们之间会互相传播。到目前为止,心光并没有做太多的宣传,主要依靠小红书等渠道。但很多用户是因为像Apple store的编辑或其他媒体编辑看到并觉得有用,然后推的。
我觉得我们的用户是一群特别可爱的人,他们非常在意自己的生活和感受。当他们使用这个产品时,会发现它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除了我们自己,用户在使用过程中也会提出很多宝贵的反馈和建议。你会发现,一旦你开始做这件事情,就不会再缺少创意,因为用户会告诉你他们需要什么。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多倾听用户的声音,了解他们的需求,然后再结合产品本身的特点,找到最合适的解决方案。说到这个我还想问你知道你自己的MBTI是什么吗?
硅星人:ENTP。我对所有情绪价值类的AI产品都有复杂的感觉。我是歌歌AI的付费用户,尽管它很贵——每月98元,比其他20元、30元的AI产品都贵,但我还是选择了付费。原因是,有一天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天上的云,突然有了创作的冲动,我想把它们写成歌。我想为我的狗写首歌,表达我的情感。这种创作欲望立刻涌现,所以我决定为此付费。但对于其他情绪价值类产品,包括林间和其他一些Agent类产品,比如那些用于谈恋爱的产品,我就感到困惑,我不理解它们的吸引力在哪里。
王禹效:对,没错,你会发现,有些人认为这类产品对他们来说很好笑。我们在调研时发现,有些人表示他们根本不需要这类产品。他们会说,如果需要消化情绪,找人聊天或者晚上去喝酒聊天就足够了,他们认为没有这类产品的需求。因此,当我们与用户交谈时,我们也会问类似的问题来判断他们是否为目标用户。你会发现,很难做出一个适合所有人的产品,因为这个概念太宽泛了。就像电影一样,每部电影都有好评和差评,它们的来源其实不同。好评的人可能是基于自己的感受,而有些人则可能只是捕风捉影,比如看了预告片后就断定这是一部烂片。
所以真正理解你在服务的人群是谁,他们有什么样的需求,你能否真正看到他们的需求,这是非常重要的。比如歌歌做这个事情就特别合适,因为他和他的合伙人都是音乐人,他们知道音乐行业是怎么运作的,知道这类事情该怎么做,知道大家对这个事情有什么样的期待,现在的痛点和难点在哪里,以及如何让产品解决这些痛点。因此,我认为这其实是一个很高的壁垒,也是做原创产品时一个很有趣的壁垒来源。
硅星人:我有一个比较通用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另一位开发者提出的,他说我们要努力做出好产品,但并不一定要做出一个大产品。我感觉心光就是致力于做好产品的那类,但感觉枢沛还是很想做大,而且必须要做大,因为你需要覆盖很多普通人的需求,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王禹效:对于“小而美”的产品概念,我并不是特别感冒。在开发“心光”的过程中,我们希望能够帮助尽可能多的人。为此,我们需要确保产品足够优秀,并且具备能够触动人心的特性。因此,“心光”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产品。从一开始,我们就计划长期发展,预计至少十年的时间。
我们为每一年设定了明确的目标,并且在创业过程中不断调整方向,以确保最终能够达成我们的愿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光”的目标用户群体发生了变化。最初,一些用户可能因为产品的某些变化而感到不满,但新用户却非常喜欢这些变化。
这说明我们需要在每个发展阶段明确服务的核心用户群体,并确保我们的产品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今天,“心光”被定位为生活版的Notion,这意味着它可以满足不同用户的需求。对于一些用户来说,它可能仅仅是一个文档编辑器,但对于其他用户而言,它可能是一个多功能的工具,能够满足各种需求,无需切换到其他应用程序。
硅星人:回到枢沛你刚才提出的问题,你想让每个人都能写歌吗?那么,面对这样一个宏大的目标,你准备如何服务好全人类?在中国,我们有14亿人口,每个人的需求都不尽相同。你刚才提到了版权和生产端的变化,以及需求的变化。面对这些变化,你打算如何应对?
王枢沛:任何伟大的产品都是从小处着手开始的。以Facebook为例,最初是在马克·扎克伯格的宿舍里,他花了几个小时创建了一个网页,让人们为哈佛大学女生的照片评分。这个简单的网页一夜之间就在哈佛校园内引起了轰动,成为了Facebook 1.0的雏形。虽然这个想法起初看起来非常简单甚至有些低俗,但它具有极强的病毒式传播潜力,并且仅仅服务于哈佛大学的一小部分学生群体。
然而,正是从这个小小的起点开始,Facebook逐步扩展到了服务整个哈佛大学,再到后来服务全球用户。没有任何一款伟大产品在一开始就宣称要服务全世界几十亿人,这样的目标是不现实的。服务所有想要创作的人,这是一个愿景,而不是说从一开始就实现的目标。万丈高楼平地起,你必须一步步来,首先要服务好一个核心的用户群体,然后再逐步扩大影响力。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而不是一开始就试图服务所有人。
硅星人:你刚刚讲的是服务所有想要创作的人。
王枢沛:对,服务全球60亿人是一个愿景,而不是我们今天就要实现的目标。这非常重要,就像万丈高楼从平地起,任何事情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我们首先要服务好核心用户群体,然后逐渐扩大我们的影响范围。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不会期望今天就能服务所有人。
生存还是发展?
硅星人:我想提问一下歌歌AI,我认为你们已经有了明确的盈利模式,并且似乎能够自给自足。你们是打算继续自给自足发展,还是考虑引入外部资本加速成长?如果选择自给自足,现有盈利能否覆盖成本,尤其是在用户量激增至数百万级别时?
王枢沛:我们的团队非常积极地寻求资本支持,但首要任务是确保项目的生存。有了资本支持,我们可能会更快实现目标,比如在三到五年内服务数十亿用户。如果没有资本,我们将依靠自身力量,通过自我循环盈利来推动发展,这个过程也不会太漫长。随着时间推移,社区会产生大量有影响力的原创内容,即使没有外部资金,也能吸引越来越多的用户加入。
硅星人:刚才心光提到了要做一个十年的事情。单凭理想是不足以支撑十年的。你们的想法很好,想做AI版的Notion也很不错,但Notion自己的商业化现状也不乐观。Notion虽然是一款调性很好的产品和高效的效率工具,但使用门槛较高,只吸引了特定的用户群体。普通人可能不太明白如何使用它,因为很多功能都隐藏起来了。如果你们的产品定位如此高端,那么你们如何确保可持续发展?
王禹效:我们在做生活版的Notion。Notion虽然调性很高,但使用门槛也相对较高,更适合特定的用户群体。我们自己在手机上使用Notion时也遇到了很多问题,Notion更适合在电脑上使用。相比之下,“心光”更注重生活方面,我们专注于移动端,抓住了日常生活中的应用场景。至于靠理想支撑十年的说法,实际上“心光”已经获得了资本支持,并拥有一流的天使投资人。我们不仅有自身的商业化策略,也认为额外的帮助对于实现愿景至关重要。
文章来源“硅星人Pro”,作者“P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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